有补贴,当下就拍定了此事。
此刻回想起来,栎阳如故还有些唏嘘。
其实这世上的好人并不少,比如她当时的村长,并没有因为她的情况嫌弃过她分毫,明里暗里都帮衬了她和老妇许多。只不过因为那些肮脏的东西整日在她眼前打转,才让她有了一念之差。
栎阳如故陷入回忆良久,才回过了神来,见栀青已经回来了,手里端着一碗粥,而少年则定定地看着她。
其实也忍不住瞥了那粥好几眼,却一直忍着没有伸手。
她不由失笑,道“我叫栀青去买的,自然是给你的,你还怕我半途改了主意么?”
栀青也跟着笑,“喏。我特意嘱咐了摊主,不要烫的,就要温的。现在温度应该刚刚好,你试试?”
少年这才接过粥,带着一种珍惜而近乎虔诚的目光将它喝完了。
“好了,你现在回答我,他们是不是用热水烫你了?”栎阳如故道。
男孩摇了摇头,又点了点头,“不、不是他们。”
栎阳如故觉得也是。
刚刚那几个殴打他的人九成九是乞丐,他们就是想,多半也没有热水。
栎阳如故犹豫了下,问道“谁?”
男孩摇了摇头,不愿意说了。
“他们很厉害?”
又摇了摇头。
“那就是身份很高?”
“嗯。”男孩点了点头,“不、很快就不疼了。”
虽然这位公子看着也是富贵人家出来的,他会可怜自己,但不太方便为自己出头。
所以这话他自己先说了,也免得他心中不忍。
殊不知栎阳如故听了这话,却是更加不知滋味了。她掏出了药,唤栀青拿来了水囊,取了药混在了水中,递给了那少年。
少年眨了眨眼,没问那是什么,接过就饮了下去。入喉之时,一阵清凉的感觉从喉间一直下到胃里。
不多时,喉间的疼痛感就减缓了许多,少年惊奇地看了看那水囊,他明白眼前的女子在那里面加的东西,也许价值千金。
担心留着会被抢了去,少年又是几口,将那水囊中的水喝得一滴不剩。
药是救急的良药,外敷为佳,口服也可,就是药效上会差了些。但栎阳如故此时也顾不得许多了,仅有的一点儿都给了那少年。
将手中包着包子的纸包递给那少年,栎阳如故站起了身,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,道“三个月之后。倘若三个月之后你还活着,且愿意跟我走,你就是我唯一的亲人。”
“一定活、活着。”
栎阳如故被他的话逗笑了,心情总算好了些,“好了,东西收好,万不要被人抢去了。若是不方便下咽,便取些水泡软了再吃,自己的嗓子,自己总要仔细着。”
她给他的药是从柳神医哪里抢来的,平时自个儿都舍不得用,今日却莫名给了一个素未谋面的少年。
柳神医的药效自然是顶好的,若是栎阳如故没有估计错的话,少年此时应该已无大碍,即便不是流食,吃得缓慢一些,应该也不会有大的问题。
向栀青招了招手,她率转过了身。等少年走远了,栀青才爬追了上去,“姑娘,帕子我已收回来了。”
栎阳如故点了点头。
方才见那少年吃得又快又急,便掏出了帕子递给了他。但那帕子不是她亲绣的,又是一方素帕,便是丢了也没什么要紧。不过栀青能记着将它收回来,也是好的。
栎阳如故最怕别离,因而早早转过了身。此刻见栀青回来,她才又转了回去,她们要走的方向其实与那少年是相同的。
转身的刹那,却见数十丈之外,少年似乎是感应到了什么,朝着栎阳如故的方向看来了,对着她粲然一笑。
他似乎什么也没有改变,却又似乎变了许多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