怀贞坊。
入了夜,东市关门。
几个市署的官吏坐在一家酒铺里,点了些炸串,又要了几瓶酒——当然不是同福食肆出品的那些。
还没等酒水上来。
一个人就像喝醉了似的,重重叹了口气:“你们说,这接下来的日子可怎么办才好!”
“你是说尹丞?”旁边一个人斜眼看着他。
“不然呢?”
“你以为是谁?”
有人开始吐起苦水:“这半月来,我就没多碰过哪怕一文钱,这尹丞是真的干净,白花花的钞票一点都不动心的。”
“你也不想想她兄长是谁,全大唐最有钱的,就莫过她们家了。”
“我要是有这么一个兄长,我也不动心。”
一个人摇了摇头,一脸酸意。
“正阳公打个喷嚏,就比东市一天往来收入都还要高了,那点油水,啧。”
酒水端了上来,几个人抬手,就灌了一壶。
一个人哭丧着脸,看样子就要哭出来了:“你们为丞、为令的,大小好歹是个官,每月有朝廷养着你们。”
“我记得…市署丞一月就有两贯的俸禄?”
一个面容神色明显要年轻一些的,摇了摇头:“今年调到了三贯。”
那人重重叹了口气:“对,你们好歹每个月还有好几贯铜钱,我们呢?十好几号主簿、吏员,每个月就可怜巴巴拿两百文钱。”
“我们想摸油水吗?”
“那是我们想的嘛,可我们不这么干,一家老小怎么养活?”
“这长安城里,现在哪哪不是花钱的地方,就是吃喝,一个月就奔着四五百文去了,我那点俸禄能养得起?”
那个市署丞摇了摇头:“你跟我说这些有什么用?”
“你得跟尹丞说。”
那人立马顿住,把脑袋一埋,沉默着不肯说话。
他可不敢同尹露露说这些事,尹露露从一开始上任,就狠抓这些摸油水的勾当,态度摆得清清楚楚、明明白白的。
触这个霉头?
“可惜了,尹丞是个姑娘,想和她攀关系都攀不上来。”一个人叹了口气,神情有些无奈。
官场上,少不了人际往来。
大多数时候,都是新官上任,他们底下这些官吏凑钱,去平康坊吃几顿花酒,吃着吃着,这关系就上来了。
这个法子屡试不爽。
尤其是李义府当时上任的时候,几乎是第二天,李义府就把他们当作兄弟了,带着他们摸更多的油水——就是有几个弟兄,自己手脚不干净,不得以被抓了进去。
可…问题就在这。
尹露露是女的。昏暗潮湿的矿道中,陆叶背着矿篓,手中提着矿镐,一步步朝前行去。
网站内容不对,请下载爱阅p阅读正确内容。少年的表情有些忧伤,双目聚焦在面前的空处,似在盯着什么东西。
外人看来,陆叶前方空无一物,但实际上在少年的视野中,却能看到一个半透明的影子。
那像是一棵树的影子,灰蒙蒙的,叫人看不真切,枝叶繁茂,树杈从树身三分之一的位置朝左右分开,支撑起一个半圆形的树冠。
来到这个叫九州的世界已经一年多时间,陆叶至今没搞明白这到底是什么东西,他只知道当自己的注意力足够集中的时候,这棵影子树就有几率出现在视野中,而且别人完全不会察觉。
真是悲催的人生。少年一声叹息。
一年前,他突兀地在这个陌生的世界醒来,还不等他熟悉下环境,所处的势力便被一伙贼人攻占了,很多人被杀,他与另外一些年轻的男女成了那伙贼人的俘虏,然后被送进了这处矿脉,成为一名低贱的矿奴。
事后他才从旁人的零散交谈中得知,他所处的势力