地上,再也没有了声息。
远处的地平线上,微微泛起了一抹鱼肚白,虽然此刻天地之间还是黑暗一片,但却足以辨识敌我。
于是,娄烦骑兵放弃了冲击汉军营垒的任务,开始拿出他们自小就开始习练的一项技术。
骑射。
娄烦人和匈奴人一样,都是游牧为主,儿能骑羊,引弓射鸟鼠;少长则射狐兔,用为食;士力能弯弓,尽为甲骑。
此刻在飞驰的马背上,他们仅用双腿夹紧马腹,张弓搭箭,连珠快箭之下,几乎是箭无虚发,每一箭射出,都能命中身前十步之内,仓皇失措的汉军士兵。
嗯,骑弓力弱,十几二十步之内才能发挥最大的杀伤力。
汉军营垒之中,游骑散射的娄烦骑兵,宛如一头头从暮色苍茫中飞驰而出的饿狼,他们虽是化整为零的四面出击,但却并非是自由散漫的决定。
渐渐地,在到处都是传出破空之声的战场上,完全被打蒙了的汉军如同羊群一样被娄烦骑兵聚拢了起了。
于是,楚军中的甲骑开始冲锋了。
这一次的冲锋,打头的依然是项羽。
微微亮起的天光之下,他身披赤红色大氅,金盔金甲,胯下雄骏非凡的乌骓马,宛如天神下凡。
哒哒哒,哒哒哒!
蹄声隆隆,似乎是敲响的钟声。
丧钟,为谁而鸣?
项羽长戟前刺,直接将身前一名汉军士兵挑在戟尖之上,用力扔出了五丈开外。
刹那间,目睹这一切楚军甲骑,爆发出山呼海啸的呐喊:
“大王神武,雄楚万年!”
于是,在项羽的激励下,楚军甲骑如同虎入羊群一般,锐不可当。
铁骑纵横,如浪之纵。
长戟高举,如狼之行。
精锐甲骑的反复冲杀之下,本就军心涣散的汉军士兵几乎失去了全部的抵抗意志,整个战场之上,几乎完全是一边倒的屠杀。
马蹄声,惨叫声,怪啸声,以及兵器碰撞,刺穿身体的声音猛地爆发开来,交织成一曲铁与血组成的交响乐。
在楚军甲骑的往来冲杀中,数不清的汉军士兵并不是死在他们的长戟之下,而是被体重接近半吨的战马生生撞飞出去,骨断筋折而死。
一些惊慌失措的汉军士兵被挤倒在地上,随即,无数自己人的脚丫,楚军甲骑的马蹄就会劈头盖脸的踩踏下来。
折断扭曲的肢体,被踩穿破烂流出脏器的肚皮,被马蹄踏碎,脑浆迸裂,残存的脸颊上还露出痛苦迷茫表情的脑袋……
远处的天边,虽然朝阳蓬勃升起,但这里的汉军士兵,却似乎并没有感受到一丝温暖。
屠杀,还在继续。
位于中军处,奋力杀退了江东子弟的柴武,在濒临绝望中,依然大声呼喝着,指挥着身边的汉军士兵组建防线,奋力反击,并将吓破了胆的士兵调回阵型正中,耐心等待着他们重新恢复士气。
他在等,等待着汉军营垒周围的魏军,以及塞国和翟国的军队赶来增援。
只要他们能够发起进攻,一切都会好起来的。
然而,此刻在魏军大营中,从彭城中匆匆返回,正要调集军队前往增援的魏豹,突然听到帐外侍从跑来,说是塞王司马欣和翟王董翳到访。
魏豹心中,突然升起一抹不祥的预感。
其实他除了有些偏执之外,在指挥作战上的本领,也是很有两把刷子的。
当年楚怀王熊心借了他几千楚军,他一路高歌猛进,接连收服魏国几十座城池。
从某种意义上来说,论及具体的指挥作战,他比同样借了几千楚军,但被秦军打的被迫钻进山沟沟里打游击的张良,强的不是一星半