拳在左肩施礼,遇上绺子时,他们都是这样行礼。
“西北悬天一块云,乌鸦落在凤凰群,不知那位是君,哪位是臣?”
袁崇焕初来辽东,自然听不懂这些切口,一脸懵逼望着船工。
几个辽镇投靠的把总刚要上前和他搭话,被刘总兵拦住。
刘招孙前世看过《林海雪原》,对东北黑话有些了解。
知道这是挑垛人恭维自己的话,相当于袁崇焕的口头禅“扑街仔”。
一开口就把自己身份降成了绺子,实在是跌身份。
刘招孙客气的问这挑垛人:
“爷们哪来的啊?”
那挑垛人大吃一惊,没想到眼前官老爷还懂这些黑话,连忙回答:
“不敢称爷们,报老把头瓢把子。”
这话的意思,是告诉刘总兵,自己是木把头,吃排饭的。
说罢,挑垛人递上块排票,裴大虎接了,递给刘招孙。
所谓排票是碗口大小,证明自己身份小木牌,通俗说,就是运送木材的许可证。
刘招孙把那排票拿在手里翻看一会儿,正面刻着辽东都司授五个大字,反面刻着挑垛人的名字:孟进宝。
“哦,这位兄弟是吃排饭的啊,从哪里来的?”
孟进宝连忙道:
“回总兵大老爷,从长白山来的,里口来的(同伴)共有三十口子,小人认识的还有几百号人,都是苦哈哈,这一排下来不易,只赚了点银子,孝敬您,放条活路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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说着从身上摸出几锭碎银,高高举过头顶。
这人真把自己当成打家劫舍的绺子,刘招孙回头问乔一琦:
“乔监军,本官像绿林好汉吗?”
乔一琦想到刘招孙一直不还钱,脱口而出:
“何止是像,简直就是!”
刘招孙哈哈大笑。
智取威虎山里学来的绺子黑话,已经用完。
于是不和这挑垛人废话,开门见山道:
“本官便是开原总兵,皇上封赐的平辽侯,本官不问你要银子,反而要给你们送银子!”
挑垛人一惊,连忙跪倒叩拜。
刘招孙的大名早在辽东传遍,在偏远之地是和黄大仙齐名的存在。
“你们放排一趟挣多少银子?”
挑垛人抬起沟壑遍布的脸,望向总兵老爷,像在仰望神明:
“刘老爷,筏工拼命一趟,能挣二两银子,打点绺子,给辽兵克扣,最后落到手里的不到半两。这两年鞑子祸害辽东,不让进山砍树,不让放筏子,江口船厂也停了,好多兄弟没活儿干,吃不上饭,咱老娘去年也饿死了。”
挑垛人沿着浑江一路漂泊几百里,身心疲惫,说着说着,眼泪就流出来了。
“幸好刘老爷打败了建奴,筏工才有饭吃。小人点儿背,这趟遇上了绺子,大掌柜说今年年景不好,把咱银钱抢光了,就剩这点。”
辽东放排人生存之艰难,比之天津运河上的纤夫,有过之而无不及。
常年艰苦卓绝的生存环境,让这个群体具备坚韧的意志力和旺盛的战斗力,木筏漂流也要求他们必须具备严密的纪律性,在湍急的江流中,只有大家各司其职,相互配合才能生存下来。
刘招孙忽然意识到,这些放排人其实就是自己现在能找到的最优良的海军兵源。
他心中狂喜。
表面却是满脸戚容,长叹一声,伸手扶起这个倒霉的挑垛人。
旁边站着的乔一琦等人也是摇头叹息,感慨辽人生存艰难。
受水文影响,一年之中,可以放筏的时间只有三个月。
春天从长白山出发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