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时,应该是突然起了一阵强风,帐篷开始轻轻的抖动起来,然后一股子淡淡的臭味顺着帐篷门帘的缝隙钻了进来。
陈可立知道这是什么味道,他的五官紧紧的挤在了一起。
攻城死去士兵的尸体很多都没有也无法被收回来,他们堆积在广济县的城墙下,然后这几天白天较高的气温让这些尸体开始腐烂,那个气味实在有够受。
虽然他们的驻营处离广济县的城墙有些距离,但也不太远,平时是闻不到什么,但只要起风并风向不对还是不可避免的被熏到。
这些气味严重打击了他们的部下,让很多人都对继续进攻广济有一种悲观和恐惧的情绪,也让部队的军纪变得更加混乱,敷衍和人浮于事的现象更加突出。
但他们又没什么好的办法。
广济的农民军并不允许他们去抢回尸体,农民军们对一切可以阻碍他们进攻的效果都很喜欢。
吸了下鼻子,陈可立换上一幅愁眉苦脸的表情说:“你还想着这个?我看只要能破城就行,我现在更担心的是我们就是把城墙炸塌了也一时半会儿都攻不下来!我们太不顺了!”
对于是否能炸塌城墙,陈可立并不怀疑。
他知道赵进虚报(赵进在自己用量的基础上加了几倍)给他们的火药用量,然后他们自己准备的又增加了很多,但陈可立还是觉得心里不踏实,觉得不应该这么容易。
“你这乌鸦嘴说什么呢!李平那么点人都打得过蕲州的数万贼军,我们这么多人又怎么可能打不过这里的数千小贼?这里可没有献贼的精锐!更何况这些乱民几个月前也还不过是一帮只会扛锄头的泥腿子。”方国安又惊又怒道。
方国安一时没能明白陈可立这是怎么了,他并没有从空气中的臭味感悟到什么。
“贼军是泥腿子,我们手下的兵又何尝不是?你虽看不上那李平,但也不能否认那小子还是有点能耐的,尤其练兵更是很有些本领。就是赵进练出的兵也不弱,非是你我现在大多只敢杀良民的手下所能比拟。”
陈可立借着酒劲突然大胆起来,他也不知自己怎么就不想再继续顺着方国安了。
方国安愕然之后更怒道:“陈可立!你怎么可以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?李平那小子不过一小人尔,只会些偷鸡摸狗的下三滥打法,次次都是乘人不备,不过就是运气好而已!哪里有什么值得称赞的本领?”
但陈可立这回并没有像以往那样应和方国安的老调重弹,不仅不吭声,还眼神怪怪的瞅着方国安。
方国安当即眼睛瞪的溜圆,激动的指着陈可立道:“你什么意思?”
陈可立叹了口气,不得不耸着肩道:“没什么意思,喝多憋着了,我要去外面放放水。”
说完,陈可立就起身出了帐篷,只留下一脸茫然的方国安。
但出了帐篷后刚拉开裤子,陈可立又突然觉得肚子很不舒服,于是就左摇右晃的向着远处一片黑暗走去。
几个始终在帐外警卫的卫士想跟上他,都让他指着肚子然后给挥手坚决阻止了。
没人喜欢在大号的时候被围观。
繁星下,陈可立在一个黑暗的角落里劈了啪啦的好不舒服,可能是之前的臭味让他鼻子适应了,他对自己制造的臭味并没有更多的感觉。
于是他决定多蹲一会儿,直到自己的腿发麻的有些厉害。
刚准备提起裤子,突然他听到四周有些奇怪的声音,那是非常明显的一群人在蹑手蹑脚的声音,其中还伴有些微微的窃窃私语。
陈可立大惊。
虽然他知道他们的大营现在很乱、军纪很松弛,尤其是在整个大军最后方的中营。
但现在毕竟是战时,营内在天黑之后严禁官兵随意走动和聚众说话的铁律仍在,违者是会被毫不留情斩首的