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够,总归是处处受制,为今之计,也只能如此了;但准备物资,整饬水师,又要银子,临近年节,给宗室们又还得发银子处处饥荒呐
收回思绪,他转而又道“既如此,现今以全国地方之兵汇聚辽东,若是建奴果真阻断宁锦,岂非天大祸事?”竟有点担心惹恼了对方,朱由校面色和煦,诚恳地直视熊廷弼。
萨尔浒之后,辽镇十数万兵将,数十年积累,毁于一旦;虽是收拢残兵,但总归是不足;此后朝廷陆续在挑选各地可战军兵赴辽。
本还沉静的熊廷弼闻言,猛然抬头,双眼圆睁,似乎就要发作;但见皇帝诚恳,胸口起伏几下,片刻,终是长出一口气,直声道“辽东兵力仍是不足!”
朱由校点了点头,继续温声道“但以如今的防守方略看,可是够了?”
半晌,熊廷弼才回道“也只将将够了。”声音中还是不悦。
朱由校暗自舒了一口气,又是开口道“那便有劳熊卿了。”目视熊廷弼好一会,见他终是点头,皇帝方才面色一松,喝了口茶。
相对无言半晌,朱由校终是忍不住,说道“熊卿,海上、朝鲜或许可以以奇兵骚扰建奴,让其腹背受困?”说完,看着对方。
熊廷弼微微皱起眉头,粗声道“只怕水师难以形成战果;朝鲜又首鼠两端;况且打草惊蛇,不利于以后决战。”语气中已有不耐。
朱由校只得点头“辽东之事,自当以经略决断为主,但或可以一试。”看着眼前的重臣。
临出南书房门,朱由校起身相送,又吩咐一声道“既然经略回京,辽东方略和方首辅、黄尚书声言一下方好;又听闻广宁毛文龙谙熟敌情,或是可用于敌后”竟有点苦口婆心之意。
中枢、边镇没有龌龊,是边事无碍的前提;大帅戚继光当年,还要拜在首辅张居正门下;而提起毛文龙,却是自己实在忍不住了,朱由校暗自苦笑,可不要弄巧成拙才好。
熊廷弼闻言,眉头一挑,却没有说话,只是拱手转身而去,似乎是轻轻嗯了一声。
乾清宫门侧,铜鎏金狮旁,夕阳映出少年天子脸上的哭笑不得,真不愧是“蛮子”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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泰昌元年十二月,上召对廷弼,问辽东事。
——《明史·本纪》